在藏北牧区的牛群或者羊群中,到处都能看到有耳朵上挂着一撮红色毛的牛羊,这究竟是为什么呢?藏北草原每家牧民的全体成员都要选出自己心最心爱的牛羊,给它们用针穿耳并带上一撮染成大红色的牛毛或羊毛线,然后称为“才塔”,藏语意思是放生,从此作为发誓不杀它们的标记。凡带有“才塔”标记的牛羊,人们就不敢杀死它们,即便是小偷也不敢杀,这种习俗是怎样形成的呢?
据说,很早以前在藏北草原上有一家很富很富的牧民,他家牛羊多的无数。一天,他们家雇佣了一个诚实、善良的青年做牧羊人,这个牧羊人每天在一个固定的地点放羊,每天在一处固定的土坡上开始吃午餐,同时往自己脚边的一个鼠兔洞里随便丢几粒炒青稞。年复一年,几年后的一天,忽然从那鼠兔洞里钻出一个身子矮小,胡须多如牛尾,白似羊毛,眼珠小的像鼠眼,绿的像松儿石一般的老翁,说:感谢你多年给我饭吃,今天我特来谢你,为了报答你的恩德,你需要什么随便说出来,我都能满足你。
“我什么都不要,我也没有家,即使有东西也无处放。”牧羊人不假思索的回答。“别这么说,你总有点什么需要的东西,还是说说吧,不然我无法抱你的恩德.”老翁坚持要他讲出自己需要的东西来。牧羊人说:那请你教我学会一些飞禽走兽的语言吧。老翁扑的一声,在牧羊人的耳朵里吹了几口气,从此那憨厚的牧羊人听得懂所有生命的语言,它们的喜怒哀乐也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,正因为这样使他感到极度的烦恼。
在草原夏季的一天,万里晴空,没有一丝云雾。碧绿的草滩上,到处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,白云般的羊群,悠然享用着藏北短命的夏天供给他们的大餐。可是有一只老母羊咩咩的叫着,不停地对小羊羔说道:妈妈的孩子听我说,明天主人家将会把我杀死,你就会成为孤儿。可怜的孩子,你要记住妈妈的话,不要走羊群前头,前头会遭到灰狼的袭击。不能落在后面,后面会挨牧羊人的鞭子。不能走在边上,边上会被牦牛顶死,要走在羊群的中间,中间是比较安全的。说完,羊母子都泣不成声了。牧羊人听了内心产生了无限的怜悯,淌下了心酸的泪水。
这天太阳没落山前他急急忙忙赶回家,到家后他既不圈羊,也不喝茶,一下跪在主人的脚前哭求道:我在你家当佣人,好歹还是给你放了几年羊。求你把那杂毛的老母羊赐给我,作为我几年的工钱,别的我什么都不要,求求你了。
他一边求主人,一边嚎啕大哭。主人见此情景不解的问道:你在我家放了多年羊,我们没有亏待过你啊,怎么你现在就辞别了,究竟为何如此伤心呢?“没有别的原因,只是我自己不想住在这里了,求你把那羊母子给我,求求你了”在牧羊人一再苦求下,主人就把那杂毛的羊母子给了他,同意他辞去。牧羊人高兴的连跑带跳地把去把绵羊母子抓住,并将一撮红牛毛拴在它们的耳朵上,表示已经得到免杀的标记,然后把羊母子寄放在原主人家,就匆匆离去了。
善良的牧羊人离开主人家后,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。他既无衣被也没有食物,单身一人踉踉跄跄的走啊走啊,越走的远听到来自大自然生命世界的各种悲哀也越多,不断的折磨着他的精神。
一天黄昏,牧羊人来到一座岩峰之下,上面还有乌鸦的巢穴,他躺在岩峰下,昏昏欲睡,忽然听到一只乌鸦归巢,巢的小乌鸦们七嘴八舌地叫着:阿妈,阿妈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?可把我们给饿坏了,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吃的东西,快拿出来给我们吃吧。乌鸦妈妈说:我今天翻过了巨山,穿过了百谷,啄食了百户人家的灰堆,只找到一张牛皮的烂鞋底,别的什么也没找到,连我自己也饿得险些飞不回来了,怎么,你们的爸爸还没有回来,小乌鸦们异口同声地说:没有。他们空着肚皮失望地睡了。
午夜,牧羊人又听到另一只乌鸦归巢了,小乌鸦又骚动起来。“阿爸,你拿了什么好吃的,快给我们吧。”“今天我没找到任何吃的,傍晚准备回家时,偶然在国王宫殿前面的灰堆上发现了一个核桃大的绿东西,因为我饿的发慌,想一下子把它吞下去,可惜我这该死的细脖子吞不下去,呆在嗓子里疼得我很难受,我快不行了。”
“阿爸,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呀,赶快教我们飞吧。”巢里都吵了一阵,安静了下来。不多一会儿,啪的一声,一只乌鸦落下岩了,牧羊人心里明白,那是乌鸦爸爸咽气坠崖了。
天亮后,牧羊人继续向北走去,突然见到有个人骑一匹母马,后面跟一匹马驹。小马驹气喘吁吁的跑边喊:妈妈.,等等我啊,让我吸口奶吧,我实在走不动了。母马喘着粗气说:孩子你慢慢来吧,我没法等你,在鞍子里面有根大针,扎得我难以忍受,只有跑快点早些到达主人的目的地,卸了鞍子才会好些。妈母子的对话牧羊人听的清清楚楚。这时,他跑着喊叫骑马人:喂,停一下。那人奇怪的勒马问道:你有何急事喊我。牧羊人说:你快下马卸鞍,拔掉扎在马肉里的针,否则马会死的。那人半信半疑地下马,卸鞍一看,果然有根缝袋子的长针扎进了马背。他拔下针后马背鲜血直流。便吃惊地问牧羊人:你怎么知道鞍下有针?牧羊人支支吾吾了半天,不好直说。于是那人以为牧羊人是神,他苦求着牧羊人去给国王治病,并将事情详细讲给他听。原来他是娃娃家的育人,前不久,那国王的神魂绿松耳石失落,接着国王就卧床不起,生命垂危,并派遣他来寻找名医。不管牧羊人怎样推辞,那人非请他去不可。
牧羊人来到王宫,面对那脸色苍白,奄奄一息的国王,心中甚是害怕。不过他知道国王的病因,沉思了一下,就叫人迅速去岩峰下,把死乌鸦拿回来。不一会儿死乌鸦拿回来了,牧羊人当众将死乌鸦撕开,取出国王的神魂松耳石。这下国王的病情一天好似一天,数日之后痊愈了。从死里逃生后的国王欢喜若狂,便让牧羊人做驸马,于是牧羊人在王宠妻爱之中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。
但他还是昼夜不停的听到从生命世界传来的各种言谈及哭笑,他实在无法忍受。一天他独自跑去找地神,求他说:不要让自己听懂动物的语言。地神答应了,并在他的耳中吹了口气,从此牧羊人又像过去一样听不懂动物语言了。由于国王几天没见到驸马,就问其原因,他将事情的全部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国王,国王大喜,下旨:所属各帮全体臣民都要行行善,放生积德。从此整个高原牧人都有了放生的习俗。。
(中国民间故事集成,西藏卷)